第四十一章 嫉心

山脸的屠苏也不由绽开微笑。正在两人痴痴相望时，一个男声插了进来：“煐、芙煐师姐！”

    那边站着一名眉清目秀，体态欣长的佩剑弟子，正是肃正长老的弟子肇临。

    双方见礼后，他恭敬地冲楚蝉作揖道：“恭喜师姐！师姐年未过十五，便已成功筑基，实乃本门第一的天才，师弟着实敬慕不已！”

    楚蝉自大师兄私下的透露，得知肃正长老向师父提亲之事，她从未考虑过嫁人之事，从此不由避着他走。肇临颇有风度，虽不至于死缠烂打，但这个人对于剑术之外的事情淡漠，只偏偏瞧上了她，似是把一腔剑痴同样用在了她身上，令人很是头痛。

    “多谢师弟。我方才出关不久，还未及拜见师尊，还请师弟见谅，我们改日再切磋。”

    肇临面露失望，只能应道：“好、好的。对了师姐，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紫胤道君，是他指点我来此寻师姐……”仍是不死心，想和她多说几句，却不料楚蝉神色大变。

    “多谢师弟告知。”勉强敷衍了一句，楚蝉拽着屠苏匆匆而去，徒留美青年在后方冲着两人背影黯然神伤：“即使我们同醉心于剑道，相谈甚欢，却仍比不上青梅竹马的情谊吗，唉……”

    屠苏不明所以地被楚蝉拉着一路小跑，见她气势汹汹，仿佛是去找什么人麻烦似的，他努力想了半天，才说：“小蝉，师父不是派人来监视你，是关心你，才会……”他听大师兄说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了自己的小秘密，不愿意被人管束，想必小蝉是在气这个吧？

    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和师父之间发生的尴尬事情！楚蝉紧紧握着他的手，用力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绪，心里有千种情绪在翻腾。他想干什么？当真怕自己对他有不轨心思，所以把青年才俊们全赶到她身边来，生怕她去纠缠他一个老人家吗？真是自作多情！

    回到剑阁，两人扑了个空，得知紫胤道君正在传授剑术，楚蝉深吸口气，对屠苏说：“师兄，现在正是午课时间，我们既已归来，也不该缺课，这就去演武堂吧？”

    屠苏不疑有他，替她抱着琴，两人来到西侧二层的一处开阔地。

    场中五色剑光闪动，不时有呼喝声，拼斗如火如荼。楚蝉一眼便看见抱袖立于场边高台上，俯瞰着众弟子的师尊大人。他断肃着脸，袍袖飘飘，站姿如松柏，看上去下一刻就要飞仙了。

    楚蝉明显看到他的目光扫过自己二人，却又无动于衷地移开，轻描淡写地继续望着虚空，霎时间，她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重划了一道，痛得要流出血来。

    她的不祥预兆成真了。比起呵斥、打骂，最令人难堪的是无视。

    “小蝉？你脸色不好，是太累了吗？果然应当回去休息吧？”

    屠苏的声音听起来雾蒙蒙的，仿佛很远又很近，她为了不跌倒而扶着他，强挤出来笑脸对他说：“师兄，我没事。倒是你，不用去练习吗？”

    眼前的少年露出为难的神情。她这才想起来，年前屠苏与大师兄的比试中煞魔发作，险些刺伤大师兄后，师父禁止了他与人比试。

    见她一脸内疚，屠苏温言道：“无碍，我亦可自行练习剑诀，不与人切磋也是无妨的。”

    楚蝉忽而一笑，对他说：“师兄，我闭关时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，你愿意试听一下吗？”

    她在练习场的一隅坐下来，鸾来古琴架于盘起的膝上，素手撩动琴弦。

    如海如潮的乐声喷薄而出，一浪高过一浪，从一开始便抓住了人的听觉。有熟知音律的弟子啧啧称奇：“竟然没有引子，直入主题，芙煐师姐这首曲子可真闻所未闻。”

    聚集在旁听曲的弟子越来越多，此时仍在午课中，虽是允许弟子们自由习练，但她这等行为亦是扰乱了教学秩序，令不少闲言碎语冒了出来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一直闭目沉醉于聆听的肇临突然拔剑出鞘：“师姐此曲里暗合剑意，正是练剑的绝佳辅助！”闻言，众人哗然，可看他一招一式比划起来，变招之处贴合曲调的变化，不由开始半信半疑。

    “师兄，出剑！”楚蝉用传音之术提醒屠苏。

    他也发觉此曲旋律虽不熟悉，但节奏暗合师父刚传授的剑诀，亦开始演练。

    乐声忽而转向急进，激发他体内灵气，他展臂一剑挥出，无形剑气如银色月牙横出击上地面，炸起一片碎石，令旁观众人纷纷拍掌叫好。

    肇临与他所用剑招不同，虽是敏锐察觉到这首曲子能通过催动真气来放大剑招的效果，但效果并不太大，此时方知此曲是专为屠苏所做，心中又痛又妒，情不自禁地朗声喝道：“屠苏师兄，我来与你切磋一番！”

    这三人皆是门派内年轻有为的弟子，向来受到瞩目，彼此间的三角关系也几乎人尽皆知，如今大家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。

    楚蝉用力收紧手指，铮铮铮三声利响，令在场众人均觉胸口一窒，几乎要呕出血来。肇临是受影响最大的一个，捂着胸口顿住了动作，抬头看见她竟然生生拗断三根琴弦，手指鲜血淋漓，不由面色更为苍白，快步跑到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师姐，你没事吧？”

    楚蝉却闭目不理会他，依旧在剩下的两根琴弦上弹奏。那边演练场中，屠苏亦全身心沉浸入曲中，仿佛被琴声所牵引着，身姿蹁跹如同剑舞，与激越的琴声相得彰益。

    一曲既了，屠苏收剑后，长长吁了口气，再度向她走来时，竟是难得的喜形于色：“小蝉，多亏了你的琴声！我觉得真气通畅了不少！”

    旁观的弟子们亦是称奇不已，“古籍中有记载，曲乐可辅助修行，原来是真的啊！”

    “要说还是芙煐师姐琴技高超，才使这失传的绝技再次现世啊！”

    众说纷纭中，屠苏分开人群，才看到琴上淌满的鲜血，神色失措地奔上去：“小蝉？！”

    楚蝉苍白的脸上冲他笑道：“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两人相携着离去。男俊女俏的背影看上去如同璧人。

    女弟子们交头接耳：“唉……你看，肇临师兄的脸色好差。好可怜哦……”

    “嘘、别说！”

    远处，一道目光远远地跟着他们，直到他们进入房间。屠苏坐在她床边，小心地给她擦上药，包扎好，替她盖好薄被，很注意地不碰上她的手。两人相视而笑，她说了句什么，他先涨红脸，但总算微微点了点头，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触，然后逃也似地撒腿就跑。到了门外，他替她把门合上后，久久地驻足，脸上满是羞涩与温柔，透露出浓浓的幸福感。

    紫英的目光回到房内，却见她侧身面向墙壁，弓着身子小声啜泣。

    刺痛从胸膛深处蔓延开来。方才她那首曲子，只他一人听懂了。她之所以会扯断琴弦，是为宣泄满腔的激愤与决绝。再也不会有欢声笑语，她不会再对自己肆无忌惮的撒娇，她准备与自己划清界限了！这令他突然觉得胸口里被挖去了一块。

    紫英敛起眼睑，遮住眼中近乎仓惶的神色。为什么？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？他为何隐隐预感到……自己的第三劫竟是、竟会是——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：sorry，最近真的太忙了……现在师父终于意识到，自己对小蝉的感情已经变质了，可是受的本性令他无法迈出这一步，还因为冰块脸令人误会╮(￣▽￣")╭

    于是下一章，阿鲸准备一桶狗血洒上来，再下下章，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肉了，警告这次可能会无下限OTZ  真的真的好狗血OTZ