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期待或不期待的家长会

郭蕊几乎不能相信地望着蒋君泽，“你成绩这么好他们都不来？”在郭蕊心里，只有孩子成绩差到一定程度了，家长才不好意思来参加家长会。

    “他们都太忙了。”蒋君泽淡淡地说，“比如这次，我爸爸在国外出差根本回不来。而且，我妈妈一直在首京工作，并不在宽州。”

    郭蕊第一次听见蒋君泽说起父母。

    “他们是不是……”郭蕊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言词，“分开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我还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。”蒋君泽笑笑，他听出了郭蕊的难过，反而安慰起她来，“我不觉得有什么，他们不适合就分开。我并不赞成父母为了孩子凑合婚姻，这样对谁都不公平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会很失望吗？”

    “会。”想来想去，蒋君泽只好承认了。

    “蒋老师，你能坦诚地跟父母聊聊吗？就说你希望他们能至少参加一次？”郭蕊低下了头，“我总觉得一次也没有的话，好像很寂寞啊。你给妈妈打个电话吧，说不定她能参加呢。其实从首京来宽州，坐飞机也就两个小时。”

    蒋君泽心里一动。

    “不行，太幼稚了，简直就像撒娇。”蒋君泽最终还是摇了摇头，“我说不出口。”

    “撒娇就撒娇，这有什么幼稚的。”郭蕊坚定地望着蒋君泽，“这次听我的，你至少得把开家长会的消息告诉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不用。”蒋君泽笑笑，“不过是一次家长会罢了。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了，可蒋君泽居然为郭蕊的这个小小的提议，而半个夜晚都没有睡着，他始终在纠结。犹豫半个晚上的结果就是，蒋君泽大清早起来，拨通了妈妈的电话。

    在给妈妈打电话之前，蒋君泽居然紧张了。其实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妈妈主动打过电话了，时间长得连他的记忆都模糊起来了。

    远在首京的妈妈，听到蒋君泽的声音，显然非常吃惊。电话里短暂的沉默，让蒋君泽难堪得有立即挂掉电话的冲动。他和妈妈之间，已经无话可说了吗？

    “小君，接到你的电话妈妈很高兴。”电话的另一边，蒋君泽听得出妈妈的声音是真挚的，“妈妈也一直想给你打个电话，又担心你学习忙。”

    身为大学教授母亲不苟言笑，给人感觉非常严肃，很少这样对蒋君泽这样说话。

    “哦，我挺好的，也不算忙。”蒋君泽心里暖暖的，准备跟妈妈开口说家长会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小君，妈妈有一件事想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我在听。”蒋君泽的心跳突然加速了。

    “我准备下个月结婚。”妈妈另一头的声音柔软起来，“如果可以，我想你来参加我的婚礼，那时候你也刚好放假了。你叔叔说，他还没见过你，想带你一起旅个游什么的。”

    妈妈居然要结婚了，而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蒋君泽只觉得脑袋“嗡”地一声，他几乎是机械地说着：“妈妈，恭喜你了。我……我想应该没问题吧，参加你的婚礼。”

    爸爸知道这件事吗？蒋君泽想问，但是他不敢。

    没有想到，反而是妈妈主动开口了：“你来我这里的情，需要和蒋柏提前沟通一下吗？”提到前夫的名字时，蒋君泽明显能感觉到妈妈的声音低沉了些。

    “我跟爸爸说说吧，但我想他应该不会有意见的。”蒋君泽淡淡地说。实际上，父亲很有可能知道寒假结束，都不会回国。

    “哦，那就好。”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开心了，“我们一家人去旅游。”

    我们一家人去旅游。这样的字眼，从妈妈口里说出来，让蒋君泽觉得温暖又陌生。虽然这个一家，和他之前想象的一家人，已经有了变化。

    “妈妈，我的继父……他是个怎么样的人？”

    “和蒋柏完全不一样的人！”话一出口，妈妈显然觉得不大合适，不着痕迹地换了说法，“说起来，他就是个大专毕业的，妈妈都不好意思告诉同事。不过，他虽然书读得不多，但人很风趣幽默，老是说一些有的没的，能把你给逗死。脑子挺灵活的，学历不高，挣钱可不少，好多硕士博士给他打工呢。”

    妈妈说起这个即将结婚的对象，夸赞溢于言词，看来是真心很喜欢。

    蒋君泽觉得，妈妈这一次也许是找到了对的人了。大学教授本质上是一群很虚荣的人，对于配偶的要求相当高，尤其是海外名校毕业的母亲，教学与科研同样出色，四十出头已经是专业领域的学术带头人了，多少有些心高气傲。她主动选择了学历差自己一大截的继父，想必是有深层次原因的。

    一定是爱情吧，只有这么温暖又美好的东西，才能让一个变得柔软芬芳起来。

    一时冲动，蒋君泽居然就说了出来：“妈妈，我有女朋友了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边的母亲显然愣住了。不过，她很快调整了过来：“哦，其实吧……我觉得也……无所谓，不要影响学习就行。不过，你最好不要让父亲知道，蒋柏那个人，对自己和别人要求都很苛刻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我知道了，妈妈。”蒋君泽心里仿佛放下了什么，又装进了什么，一时之间有些轻松，又有些牵挂，感受无比复杂。

    “妈妈。”蒋君泽还是说了出来，“我下周一开家长会。我不知道……你方便过来吗？”

    妈妈，我很想你参加一次我的家长会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过来。”妈妈居然痛快地答应了，“这次成绩怎么样？还是年级第一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这一次和另一个同学并列第一。”蒋君泽难得叹气，“上一次考了第二名，好伤心啊。”

    妈妈居然在电话那里不可抑制地笑了：“傻孩子，这有什么，第二就第二。别怕，家长会妈妈会参加的。”

    蒋君泽的眼睛瞬间有些湿润了：“嗯，妈妈，我先挂了。”

    “慢着，我来参加家长会的时候，你方便把女朋友带出来给我看看吗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的，我得问问她。”蒋君泽结巴起来，他没有想到母亲会提出这个要求。

    “这么小的事情也得问问她？儿子，在感情中，男孩子得强势一些。”

    蒋君泽被妈妈一番话给噎住了。没有想到，大学教授的妈妈对他早恋这件事，倒是意外地宽容。

    “爱是需要学习的。”

    母子俩，终于有了像母子俩的对话。蒋君泽在心里，感谢郭蕊推了他一把。

    最不期待家长会的蒋君泽，现在变成了最期待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