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

    周尧呆滞地盯着男孩长长的睫毛看了一会儿，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对方微鼓的脸颊，带着水汽的白皙肌肤触碰起来温热光滑，和往日坚硬冰凉的鳞片触感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但是男孩耳边和腰侧残留的银色鳞片又清清楚楚告诉他，这的确就是龙少。

    他是曾经幻想过龙少会说话就好了，但是完全没想到龙少真的能变成人，还是这么乖巧可爱的样子……

    周尧轻轻捏了捏龙少的耳朵，那对精致漂亮的尖耳朵在他掌下敏感地抖了两下，他忍不住又捏了几下。

    黑狼没有理会周尧的小动作，它耸了耸鼻子，跳到山崖的一个角落里，开始用两只前爪刨地。它的速度很快，不多时，就从里面挖出来一个精致的玉盒子。

    它把玉盒打开，衔起里面的东西走了回去，毫不客气地把周尧扒拉到一边，把那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放在龙少腹部。

    那是个一个黯淡无光的球形物品，就像一个石头。但是，当它被放在龙少身上的时候，骤然间光芒大盛，刺得周尧不得不捂住眼睛。

    当他放下手时，发现那个光球不见了，而龙少又有了新的变化。他身上残留的鳞片渐渐消失不见，尖尖的耳朵也以人眼可辨的速度变成普通人的形状。周尧猜想那个消失的东西可以帮助龙少掩饰不同于常人的外貌，从直觉上判断，他觉得现在的龙少更容易生活在普通人中。

    黑狼轻快地低叫了一声，俯身把龙少叼了起来向外走去。周尧忙也跟了上去，黑狼的步伐太大了，他几乎追不上，匆匆忙忙地往上一扑索性抱住了黑狼的尾巴。黑狼扭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，幸亏是没把他甩下去。

    黑狼顺着原路返回，翻过那几道陡峭的山岭，一直送到他们平时居住的山崖下面才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它放下尚在沉睡中的龙少，低咆了一声，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。它的姿势很洒脱很轻松，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。周尧满腹疑窦地看着它的背影，这只神秘的黑狼现在在他心中就是个谜。

    此时安静沉睡的龙少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，浓黑的睫毛在白嫩的脸颊上打出一小片阴影，微微张开的嘴唇很水润，看起来很需要人的保护。周尧又捏了捏他温热的手心，还是有种如在幻境的不确定感。

    他察觉到龙少似乎动了几下，忙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那排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，就像睡莲的花瓣那样慢慢舒展开，露出一双带着几分茫然的漂亮金色眼睛，就像新生的婴儿那样清澈而又明亮，没有沾染上任何属于世俗的喧嚣。

    周尧看着那双眼睛里属于自己的倒影，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，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，这孩子长的真俊啊！

    龙少的眼珠转动的十分缓慢，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，周尧不知道是因为他没睡醒还是其他的原因。他也不知道在龙少的眼中，世界是不是已经跟以前大为不同，龙少的视角肯定和以前大为不同……

    他带着几分忐忑道：“龙少，你醒了吗？有没有……不舒服的地方？”

    龙少显然还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，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，等认出了周尧，开心地叫了一声翻身把他压在草地上，就像平时玩耍时候那样。

    周尧被按得死死的，他看着龙少细细的小胳膊心里很惊叹，龙少的力气还是这么大！

    龙少很快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，他满脸疑惑地盯着放在周尧胸口的那只手看了一阵，举起来翻来覆去地观察着，甚至还放在嘴里咬了几下，似乎在讶异为什么自己的爪子会变成这么奇怪的东西。他焦躁地扭了下腰，尾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甩过来，他又胡乱抓着肩胛骨，想找到自己的翅膀。

    周尧很心疼，因为龙少变成人的喜悦也消失了。要是他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不同物种的动物，还是在食物链上比自己靠后的，估计也会吓傻吧？

    他忙坐起来，拉着龙少四处乱抓的双手。龙少刚才咬得挺狠的，白嫩的手背上都快渗出血了！他安慰地吹了吹那排牙印，看着龙少的眼睛低声道：“龙少，别担心，变成人其实也很好玩的……”

    龙少喉头发出细碎的呢喃声，他现在完全都是小男孩软软清亮的嗓音，仿佛呜咽着寻求依赖似的，周尧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。他用力把龙少抱在怀里，不住抚着对方单薄的背脊柔声道：“乖了，别怕……”

    而龙少也不住往周尧怀里缩，细瘦却又有力的手臂用力环住他的肩胛骨处，细软光滑的额发不住蹭着他的下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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